犬儒、道德(五)

我有一位朋友，說他用〝朋友〞定義實在是讓我困惑！因為幾乎很少有契合重疊的交會，舉凡習慣、認知、看法…總總，說不是朋友、卻又是在日本語學校就認識至今。他也是我認識少數，能把日語說得日台兩國人都聽不懂的人，但有一點讓我感心的是，他是眷村長大的外省人，在台灣時只會講北京話，卻是在日本把台語學會，因為都是和台灣留學生在一起，日語沒什進步、但台語卻學成流利驚人。沒什麼主見常有異見、卻又不固執，口頭禪之ㄧ就是「嗯！還是你說的有道理！可是…｣，要和他起口角都有困難。

整體來說是一個溫和善良的人，他的另一個口頭禪，也是困惑我或是害我20多年來，一直沒能和他疏遠絕交的原因，每碰到困難疑惑時總是會真誠地說：「你頭腦比較好！你認為…｣，這個〝頭腦比較好〞的虛榮心，可能就是維繫我們的絲線。90年代這位朋友回台之後，也受到所謂〝偉大祖國〞的觀光開放號召，時常跑中國以前地理課本所能看到嚮往的地方，就成了他一償宿夢的追求目標。而且買了一屋子的神、佛和什麼西藏的天珠，而所謂密教顯教他根本也沒能分清楚，天珠的靈源是什麼？他也已經忘了導遊當時精采的介紹，只是覺得很神奇吸引人。玩得太多連玩過的城市，到底是長江邊、還是黃河旁？也搞得混亂。

前些日子花了大筆錢買了一幅畫滿龍鳳麒麟，特大的屏風，據說是出自明朝有名的畫家，只是那個畫家的名字他也忘記了！又看不懂落款的字體。就問我：「你頭腦比較好！如果這是你的房間、你看擺哪裡較好？｣，對這種玩物喪志的習性，其實是和我正正相反，所以我就回答他：「如果這是我房間，就不會有這個問題存在，因為它們早就到垃圾場報到了！｣。

我的朋友還有一個壞習慣，時常被我罵或更正，那就是他時常不經意習慣地說出「我們中國…｣、或是「我們中國人…｣，我時常更正「對不起！我是台灣人…｣， 不過他也立刻不好意思地馬上改口「我們台灣…｣、「我們台灣人…｣，我理解他只是慣性，但他是溫和善良的，而且他也自認自己是程度不高的平凡人。